張思冉看開了，可王茜露還是沒有放開。

她無法想象，曾經溫柔體貼的趙銘，只是在利用她。在這場婚姻裏，她是被俘獲、被攫取的一方。

有時候她會想，是不是自己做得太失敗。曾經那麽喜歡的人，不愛她愛別人。曾經那麽喜歡她的人，卻從頭到尾在利用她。

白傳玨去醫院的時候，王茜露正陷在情緒裏不可自拔。

“你最近怎麽樣？”白傳玨這段時間只要有空，就會去醫院看看王茜露。

以前的情敵，沒想到在聊了幾次以後，反倒是惺惺相惜。兩人聊著聊著倒是聊出了幾張“友善福”。

“小白，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？”

“失敗？為什麽會這麽說？”

“在感情上，我好像一敗塗地。”

“感情這回事，本來就沒有輸贏之分。”

“在別人看來，我是從小就活得花團錦簇，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麽難受。從大學開始，我就很羨慕你。你成績好，有才華，唐凜還那麽愛你，願意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。工作以後，才幾年時間，你就可以獨當一面，現在更是唐凜手上的掌中寶。我就是嫉妒你，嫉妒得快要發瘋。”

“掌中寶？你想吃嗎？”

“你——好吧，那我就來一份吧。”王茜露本來帶著哭腔，卻被白傳玨一句話逗笑了。

白傳玨拿出手機，兩人開始點起了外賣。

“最近唐凜都不準我吃，你也知道做醫生的都有職業病。”

王茜露沒想到看起來那麽白骨精的白傳玨，她的愛好居然是吃鴨掌。

這個倒是和自己有得一拼，於是兩個掌中寶吃貨開始點起了外賣。

外賣送到後，兩人就著啤酒開始聊天。

“你說羨慕我，其實上大學的時候，我最羨慕的對象就是你。”

“你怎麽會羨慕我？”

“嗯，很羨慕你。羨慕你有好的家世，長得又漂亮，有那麽多的才藝，身邊永遠都圍著一群人，而你是最耀眼的那個。”

“那只是你看到的我。那些人追的並不是我，而是我身上的錢或者顏。”

“看來我們是相互羨慕嫉妒恨。”

“這段時間，雲醫的案子應該要出結果了，你以後有什麽打算”

“我？還沒想好。我已經把離婚協議給了趙銘。”

“你準備放棄這段婚姻了？”

“兩個人在一起，需要誠意，趙銘一直在騙我，我想解放自己。”

“祝福你，你看得很通透。”

“除了感情，我的生活裏還有很多別的東西。”

“看樣子你是徹底放下了。”

“對啊，和趙銘的這段婚姻，讓我看清楚了自己想要什麽。我以前覺得有完美的愛情最重要，我需要愛人，也需要被愛。如果讓我死，我也會死於沒有愛情這種不治之癥。”

“那現在呢？”白傳玨發問。

“現在，我覺得事業最重要，讓自己活得開心，以自己為中心，找到自己的人生同心圓很重要。我以前太害怕失去愛的能力了。”

“那你找到了嗎？”

“我準備出發去找。”

“你要去哪裏找？”

“我想去美國，把我的學位讀完。”

“然後呢？“

“去看朝陽升起，看晚霞落日。去在事業上有所成就。”

“好期待這樣的日子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王茜露也關心起了白傳玨。

“我想進入不同階段的人生，好好平衡事業與生活。我以前太專註工作，我沒怎麽想過感情的事。現在我重新找回唐凜，並且比以前更愛。我願意這樣長久地和他在一起，並一直愛他。”

白傳玨承認了她在唐凜面前都沒有表達過的愛。她終於得承認，她就是愛這個男人，不管曾經有多傷心，也不管以後會有多困難。她就是愛他。

“大學的時候，我一直覺得你不適合和唐凜在一起，我總覺得他適合和更好的人在一起。我始終都想不通，為什麽他會一直這樣心心念念忘不了你，即使在你消失的那段時間裏，他也都把你放在心裏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白傳玨有些欣賞王茜露的直來直去。

“所以你比我想象得要愛唐凜。”

“我對他的愛，已經成為一種習慣，和呼吸一樣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。如果哪一天讓我停止愛他，我會無法生存下去。”

“這樣的感情真好，你們也真是幸運，還擁有愛與被愛的能力。”

“你也可以呀，總有一天你會找到理想中的愛情。”

“希望吧。”王茜露本來想開的心，又有些悵惘。

王茜露出院沒多久，雲醫的案子宣判，趙銘因行賄罪被判了三年。

王茜露去看守所看她，也為了讓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。趙銘並不願意離婚。

“露露，我們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？”

“你一直在騙我。”

“我對你是真心的。可是你不願意接受我的真心。”

“你的真心，不過是為了騙取爸爸和我的信任。”

“露露，事到如今，我進來了，說什麽別人也不會信。可是我是怎樣對你的，你真的沒有感覺嗎？”

“我有感覺，才會願意嫁給你，願意信任你才會和你生活在一起。可是你卻辜負了我的信任。你設計車禍害我爸爸；挪用公司的資金，洗成你的錢；讓集團的形象大受損傷。這樁樁件件，哪一件不是打著王家的旗號為你自己謀利？”

“露露，你相信我。我是愛你的。”

“愛我？你難道不是在害我嗎？”

“如果不是你心心念念忘不了唐凜，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？”趙銘突然爆發，“有哪個男人會受得了自己的老婆心裏有別人？我在你和你爸面前低聲下氣，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活著，還要經受別人在背後編排我靠老婆。我怎麽受得了？”

“那你呢？你還不是和那些女人不清不楚的？很多次我都決定要好好和你在一起，可是你的行為都讓我很失望。我不想讓我的後半輩子，變成我討厭的那種人。”王茜露的眼淚慢慢流下。

“原來，是我讓你失望了。我前半輩子為了讓我媽滿意，我努力地考好每一次試，可以讓我媽獲得一種自豪感。遇上你之後，我想要和你好好在一起，可是你心裏有別人，我便努力追趕。我終究還是讓你失望了，露露。”趙銘無力地撐住額頭，手掌握成拳頭，仿佛不抓緊一些，就再也留不住。

“我們之間，終究是有緣無分。我們就到此為止吧，以後都不要再相互虧欠。離婚後續的事情，還有我們的財產結算，律師會通知你的。”王茜露整理好自己的情緒，對這段婚姻做了最後的交代。

“露露，露露——”趙銘試圖挽回，隔著鐵窗，大聲地呼喊著王茜露的名字。王茜露沒有回頭，盡管她留戀曾經的溫存。

父親出院以後，整理好行囊，王茜露坐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。她已經收到了華盛頓大學碩士入學通知書。幾年前她為了追求愛情，在學業上半途而廢，她很慶幸，還有機會重新來過。幾年以後，父親年紀大了，她會回來接過家業。那是父親奮鬥了一生的心血，值得她用心守護。

姚蕓飛再次召喚白傳玨回去上班，許諾經理的位置給她。業內有流言，白傳玨的背景很硬。賽扶的項目受阻，為了給她出氣，雲醫才被弄垮。那些層出不窮的黑料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刻意抖出來的，沒有緣由說出去也沒人信。

白傳玨考慮了很久。把已經寫好的辭職信，遞交了上去。

“姚總監，很感謝您的信任。也感謝您這麽多年來對我工作的指點和幫助。”白傳玨笑瞇瞇地對著姚蕓飛請辭。她很清楚，姚蕓飛留下她，一方面是看中她的工作能力，另一方面更看重的是流言中的背景。姚蕓飛不會無故給她升職。

“為什麽想要辭職？”

“就是想換種生活方式，過去太匆忙，有很多美景，來不及看。”

這個說法，姚蕓飛自然是不信的，不過白傳玨不說出來，他也就不追問。

展同卻追問了白傳玨的打算。展同其實有些忐忑，白傳玨的決定，很大程度會影響他的心情。作為他工作上的第一個導師，白傳玨教了他很多東西。更何況，他很少對一個女人而且是比自己大這麽多的女人，如此上心。

展同後來得出了一個結論，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。雖然白傳玨一片心思都在唐凜身上，並不妨礙他對事業女性的欣賞。和聰明女人共事，可以省力很多。在他有能力接過家業之前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白傳玨。

“白姐，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？”白傳玨遞上辭職信後，展同想要一個答案。他幾次試探白傳玨的想法，但她還沒想好，並沒有做出決定性的回應。

“我好像還沒準備好，管理一家公司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謙虛？你和趙銘這一仗，實在是太漂亮了。你說沒有能力，誰還有能力？”

“做個職業經理人可不是那麽好做的呀。”白傳玨有些感嘆。

“我相信你可以的。”展同試圖說服白傳玨。

“我喜歡挑戰一下，我不準備做職業經理人，而是入股。”白傳玨說出了她內心的想法。

“好！”展同拍起了桌子，“你果然是我心目中的那個白傳玨。”

“我這裏有很多的現成的東西。爸爸為了鍛煉我，給了我一筆錢，說是給我交企業管理的學費。公司賺了錢，他就會放心地把海德集團交給我。要是賠了，他也當是讓我練一次手。”

“那現在是怎樣的運營狀態？”

“公司攤子才擺起來不久。辦公室選好了，工商手續都辦好了，人員還在招，就差你去坐鎮！”

“行，我會追加投資。這些年，我攢了些錢準備買房。現在有唐凜做我的後盾，我想把這筆錢先投入公司。”白傳玨猝不及防地，餵了展同一口狗糧。

“以後，我們不僅是師徒，也是合作夥伴。我們一起加油，我會證明給我爸看的。”

“好，我們一起加油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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